海国志丨施压升级！特朗普罕见造访美联储，鲍威尔会选择降息吗？

美国白宫与美联储之间的矛盾正在加剧。

当地时间7月24日下午，美国总统特朗普罕见地访问美联储，考察美联储耗巨资的建设项目。美媒称这是将近20年来，美国总统首次正式造访美联储（据《纽约时报》此前报道，通常情况下，美国总统不会以官方身份造访美联储，以体现美联储“独立”于白宫的传统）。

7月24日，美国华盛顿，美国总统特朗普（左）与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右）交谈（来源：视觉中国）

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CNBC）指出，市场普遍认为，这是特朗普向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施压的新方式，目的是迫使鲍威尔降息，或辞去美联储主席的职务。

特朗普急催降息，称“解雇鲍威尔将是个大动作”

在当日的媒体提问环节，特朗普和鲍威尔就利率、是否将解雇鲍威尔等问题作出回应。

当被问及，鲍威尔是否可以说些什么，以让特朗普收回批评言论时，特朗普表示，希望鲍威尔降低利率。据央视新闻报道，特朗普表示，如果把利率降低三个百分点至一个百分点，美国就能省下一万多亿美元。他将观察委员会如何制定利率规则。

而在谈及是否将解雇鲍威尔时，特朗普表示，这是一个重大举措，他认为没有必要，“他带我四处参观，展示工程……我不想针对他个人。”

自今年1月重返白宫以来，特朗普屡次喊话美联储降息，甚至扬言将解雇鲍威尔，鲍威尔均不为所动——7月初，鲍威尔在欧洲央行论坛上表示，美联储正在努力实现宏观稳定、金融稳定和经济稳定，这需要以一种完全非政治化的方式来实现，意味着美联储不偏袒、挑拨或对抗任何一方。

而尽管历任总统都曾对美联储的政策表示不满，但从未有哪一名总统尝试解除美联储主席职务。鲍威尔此前说，“法律不允许”解除其职务。

就在造访美联储几日前（7月22日），特朗普还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是个把利率维持得太高的“傻瓜”，但他将在八个月后下台。舆论指出，这一时间点比鲍威尔的任期结束时间（鲍威尔美联储主席任期至2026年5月结束）提前两个月，目前还不清楚为何特朗普这么说。

据报道，美联储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将于下周召开会议，市场普遍预计，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维持在4.25%至4.50%不变，以继续观望通胀和就业对关税政策的反应。

密集批评，特朗普政府多部门纷纷对鲍威尔“发难”

美联储去年9月开始连续三次降息后，今年1月起维持利率不变至今。特朗普希望美联储把基准利率从当前4.25%至4.5%的目标区间下调至1%，以降低联邦政府借贷成本。

7月23日，特朗普说，美联储停止降息举措背后有政治动机，其去年几次降息是为了在11月总统选举前助力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哈里斯或其他鲍威尔想帮助的人。

而根据1913年成立美联储的《联邦储备法》规定，美联储理事会成员由总统任命，经参议院批准，任期为14年，实行交错任期制。只在“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才能被免职——长期以来人们认为“正当理由”指的是不当行为，而不是政策分歧。

于是，美联储翻修项目意外成为了潜在的突破口——特朗普政府近期反复批评美联储大楼翻新工程“过于奢华”，美媒认为此举似乎是在为解除鲍威尔职务寻找正当理由。

这是2022年4月20日在美国华盛顿拍摄的美联储大楼（来源：新华社）

7月24日，美国华盛顿，美联储1951年宪法大道大楼的底层，一台挖掘机正在施工（来源：视觉中国）

24日的媒体提问环节同样提到了美联储大楼维修成本超支的问题。特朗普表示，两座美联储大楼的翻修工程的建设成本已经超过了31亿美元，并递给鲍威尔一张纸。

对于维修成本超支，鲍威尔表示，没听任何人提到过相关问题。他在迅速浏览特朗普递来的纸张后指出，新支出主要用于第三栋楼的建设，这一建筑早在几年前便已完工。

目前，白宫方面已启动对美联储总部“装修费用超支”的调查程序，由总统行政管理与预算局牵头进行审计评估。

与此同时，特朗普政府多个部门也纷纷对鲍威尔“发难”。

针对美联储“装修风波”，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哈西特上周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的言论，一度将“总统是否有权并有可能解雇美联储主席”的舆论猜测推至顶峰。

哈西特说：“美联储项目的超支金额几乎相当于美国历史上第二大建筑改造工程——联邦调查局总部大楼翻新的全部费用，所以美联储有很多问题需要交代。”

主持人：“在你看来，总统是否有权解雇美联储主席？”哈西特：“这件事正在研究中，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有理由，总统有权这么做。”

美国佛罗里达州共和党籍联邦众议员安娜·保利娜·卢纳已于近日致信美国司法部，就美联储大楼翻新工程一事，指控鲍威尔在国会听证会上作伪证，建议对其提起刑事指控。

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7月21日公开呼吁就美联储的运行和效率展开全面调查，指认美联储在特朗普政府对进口商品征收高额关税问题上“制造恐慌”。

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共和党人约翰逊7月22日则公开表示，他对鲍威尔和美联储感到失望。约翰逊还暗示，他对修改《联邦储备法案》持开放态度（据报道，这部法律确立了美国央行体系，而美联储官员历来对修改法案持抵制态度）。

美国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7月23日则呼吁，要么“炒”掉鲍威尔，要么他自己辞职。

白宫与美联储之争背后是“美式党争”

面对白宫和共和党人的咄咄逼人，美联储两位前主席珍妮特·耶伦与本·伯南克力挺鲍威尔。

两人近日在《纽约时报》上联合撰文指出，近期白宫要求美联储大幅降息并威胁解雇现任主席鲍威尔的举动正在削弱美联储的信誉，损害美联储的独立性，会对美国经济造成“持久且严重”的影响。

文章强调，历史证明，当美联储被迫保持过低利率来帮助白宫融资时，结果必然是通货膨胀加剧和经济受损。例如二战期间美联储被迫压制利率，最终导致20世纪40年代末出现严重通胀。而20世纪70年代的美联储主席亚瑟·伯恩斯，也因为在压力下保持过低利率，最终引发严重滞涨。直到20世纪80年代，在经历了痛苦的经济衰退后，时任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才恢复美联储控制通胀所必需的信誉。

值得一提的是，这篇文章也是前美联储主席们在特朗普担任总统期间第二次呼吁政府尊重美联储的独立性。

从左至右：沃尔克、格林斯潘、伯南克和耶伦（资料图，来源：总台环球资讯广播）

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的2019年8月，四位前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艾伦·格林斯潘、伯南克和耶伦就曾联合发表署名文章，声援屡屡遭到威胁的鲍威尔。

美国国会内部和华尔街也对特朗普政府解雇鲍威尔可能造成的后果发出了警告——众议院民主党领袖杰弗瑞斯本周三警告称，罢免鲍威尔将“导致美国经济崩溃”；共和党参议员迪丽斯称，罢免鲍威尔主席将引发一场旷日持久的法律战，并导致美债和美元市场巨震和潜在的经济动荡；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戴蒙则称，美联储的独立性至关重要。

同时，在沃顿商学院的金融学教授杰里米·西格尔看来，从政策分歧到全面审查的博弈远比想象得复杂。如果鲍威尔留任，美国经济一旦在今年下半年恶化，鲍威尔就会成为 “完美的替罪羊”，特朗普可以指责鲍威尔没有尽早降息，也可能利用这种情况作为杠杆，说服国会赋予他更多影响美联储的权力。

而对于白宫与美联储之争更为深层的解读是“美式党争”。

美国《大西洋月刊》近日刊文直言，特朗普反对的不是鲍威尔，而是美联储本身，反对的目的，是党争需要。

文章指出，多年来特朗普一直公开诋毁美联储，而他的观点变化无常且与经济形势“毫无关联”。因为在特朗普眼中，货币政策不过是赢得选举的一种手段。而随着美国政治极化加剧和经济挑战增多，这样的矛盾可能进入新的激烈期。

（海报新闻编辑 石慧 综合整理央视新闻、总台环球资讯广播、新华社、澎湃新闻、第一财经等）